2015年8月6日 星期四
既成風,何語期
「冷嗎?」性感而溫暖的聲線,是季晟風,那個曾經最為熟悉的聲音。我抬眸,果然是他,依然是熟悉的眉眼,依然是含笑的嘴角,依然是那件溫暖的藏青色風衣。只是,依偎在他身旁的再也不是那個叫何語七的姑娘了,告訴他有他在就不會冷的再也不是我,揣在他衣兜里的再也不是我總是冰涼的手。
季晟風拍打著身旁女孩肩上薄薄的雪,眼角眉梢說不出的溫柔,溫柔得能驅散冬日所有的寒冷。
我以為我忘了,忘了這個叫季晟風的男人,忘了那段曾經刻骨銘心的愛情,至少很長時間不曾再記起。卻還是會對他的聲音條件反射,洶湧而來的記憶就要化成眼淚奪眶而出。目光相接,卻說不出一句「好久不見」,只能慌亂逃離,差點撞上走來的服務生。
「去個衛生間怎麼那麼久,肉都要煮爛了,快點吃吧。」葉子一邊撈著自己火鍋里的菜一邊說。
這已經是我在異鄉的第七個跨年夜,朋友葉子可憐我總是一個人在家看跨年演唱會,硬要拉著我來吃小火鍋。只是,我想不到會再遇見他,B市這麼大,我的活動範圍又小得可憐。騰騰熱氣氤氳著淚光,心痛得難以呼吸。
「七七,你怎麼哭了?」
「火鍋太辣,嗆的。」
「你要的是清湯的,好不好?哪來的辣椒。怎麼啦?沒事吧你?」連神經大條的葉子也覺出了我的異常。
斜對角傳來季晟風的聲音:「一個清湯,一麻辣。」
曾經我是極能吃辣的,自從認識了不能吃辣的季晟風,就再也不吃辣了。原來我以為的忘記只是變成了習慣,把他的喜好和習慣變成了我的喜好和習慣。
「葉子,你吃吧,我有點事,先走了。」這裡悶熱的空氣快讓我窒息了,抓起旁邊凳子上的衣服、圍巾和包,轉身衝出了火鍋店,留下葉子茫然而著急的聲音。
一開門,寒風就攜裹著細碎的雪花撲面而來灌進脖子里,我不禁打了個寒顫。街上掛滿了彩燈,人潮澎湃,都是陌生的笑臉和聲音。我裹了裹大衣,在喧囂中彳亍獨行,昏黃的路燈下洋洋洒洒的雪花劃出晶瑩的弧度,呼出來的白氣和雪花揉成一團隨風飄散。
真的好冷,我蹲下來,抱緊自己,肆無忌憚地哭著,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為悲傷找到一個出口逃逸,任由路人投來好奇詫異的目光。耳邊再沒有他和聲細語的安慰,只有偶爾傳來的陌生的揣測交談。再沒有人笨拙地講著一點也不好笑的笑話來哄我,我不會再被他的手忙腳亂逗得破涕為笑。天冷會帶姑娘何語七去吃火鍋的季晟風只屬於過去,不再屬於我了。
眼淚溫熱,鹹鹹的帶著淡淡的苦澀,浸濕了一大片衣袖。我於這個城市終究是個外來者,離開了你便在這再找不到家的感覺。孑孑獨立,形影相弔,沒有深愛我的誰,只剩愛我的自己。
突然,煙火響起,席捲著人們的歡呼敲打著耳膜,抬頭,仰望,煙火絢爛,終究易冷。
往事既成風,又何語期。這樣的不期而遇只會徒增傷感。季晟風,何語七,他們的愛情只如煙花不似恆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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