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8月5日 星期三

但願和花和月長少年

還記得我離了上海,而後坐火車去北京的那個下午。你送我至地鐵站,我故意走錯了方向,然後下樓,看你是否會等我片刻,可是你的確沒有回頭。

那個晚上,我一直執著地在想:在這個世界上,你是我最不能失手的親人。

也許人是不必太敏銳的,情感不應是過量的。有些人清簡如一枚句號,在微小的佔有里自我滿足。然而我的願望總是徑直指向它想抵達的目的地,並且我格外敏感,對那些纖細的美好過目不忘,一片樹葉的陰影似乎也能覆蓋我的整個夏天。

但我深知,我是一隻遲遲不忍飛去的蟬,留在樹上的是我的蟬蛻,我金黃而脆弱的過去依然在陽光里,溫柔無比。

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能沒有刪節地想念我,在你的關懷與關懷之間,我是否還能容身進來。但我對你的情感永遠也不會發芽,也不會腐爛,你將是我今生最好的儲藏。

我知道你是我身上一片堅硬的鱗,失去你我會受傷,但我不知道會像失鰭一樣失去方向。那是在夏季,一個可供熱情揮霍的機會,而我靜靜地合起我的花。當你翻起回憶的書冊,也許會有幾片乾燥的花瓣,一朵輕盈如此的紀念,我深知你必忽略。

從一開始,我就明白這是我一生最隆重的感情,我卻無法為它命名。想念你的時候,我覺得真好,沒有人知道我能以怎樣的疼痛來承受著愛,一個名字能以怎樣的方式感動我至靈魂深處。

其實,我們年輕的靈魂是孿生的,它們酷似對方,一起發育,又在母體里搶奪著營養。在犬牙交錯的矛盾中,你我扶持對方的手臂成長。 就像牙齒咬碎物質的外殼,帶給身體的是營養和熱量——我深信,我們彼此都再也找不到比你我之間更像牙齒的感情。

我想我開始承認現實的鋒利了,不再用一片玫瑰花瓣遮住眼睛。我想說成長是以疼痛為代價的,我們活著,與周遭人的關係或親或疏。上帝終會把一些人從我們身邊帶走,也許是那些至親至愛的名字。我現在安寧地想著這些貌似溫和實則冷酷的真理,想著你。

也許在很久以前自己內心裡從未想象過會有這樣的結局。於是心情似乎一下子就跌落一樣,腦子也不知道應該想一些什麼。就這麼漫無目的,然後記起來,有句話是對的: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。

既然這樣,告別可能是最好的選擇,在這麼長久的生命中唯一能夠嫻熟的應用的技巧,似乎只有告別。可是,終歸還是能找到替代的人的吧。就像有些東西終究會發現原本可以找到替代品的。就像自認為有些特別的自己,原來其實平淡無奇。

不論這段記憶是不是過客的劇情,我只是想我應該記得,我應該記得,縱使樣貌會漸漸模糊,時間會抹去記憶。但是曾經在時光最深處的記憶里有那麼一個你,帶走了我內心最深處的蒼涼。

我一直以為感情帶給我的無論是快樂還還是苦痛,都會是強烈的,我不曾設想它會有一張平靜的面容。突兀的告訴我什麼才是結局,不給我絲毫的借口餘地。二十幾年的時間我活的沒有很刻骨銘心,一切都是平淡,唯有在看見一抹色彩的時刻被告知的是,這不屬於我。

可是我曾經遇見的你,像極了一隻夏天匆匆在我眼前溜走的狐狸,鮮艷明媚的打眼,我卻只是個平庸的獵人,只得亦步亦趨,在你身後跟隨。

Thanks thanks thanks thanks
Monica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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