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8月5日 星期三

煙花四月易冷

煙花四月易冷

最美人間四月天。春天實在是一個神奇的季節,那些本來看似枯萎了的生命,在這暖暖的春日下,重新又煥發出勃勃生機。柔柔的春風裡,所有的花花草草,像是事先約好了似的,悄然綻放。空氣中瀰漫的,是淡淡的花香。放眼望去,遠處山青水秀,樹木蔥鬱;近處桃紅李白,綠草萋萋。

低垂的柳條最先掛上綠色,如雪如雲的是爛漫的櫻花,水裡有成群的蝌蚪自由遊動著的身影,池塘邊的大片蘆葦抽出嫩芽。混身瘡疤的老梨樹,枝椏間爬滿了白色的花瓣,不會有人記得它那些曾經滄桑的經歷。一對蝴蝶在花叢間翩翩起舞,當然也沒人有興趣去猜測,它們或許正是梁祝的化身。

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周末,到處都是踏青的人們。西邊的玉蘭樹旁的長椅上,有一對情侶相依相偎,臉上洋溢著甜蜜的笑容。東邊遠處的田野是大片金黃色的油菜花,美輪美奐,如詩如畫。南邊草地上,有三兩少年在奔跑著放飛風箏。北邊成排成排的銀杏樹,細細密密長滿新葉。

「有人跳河啦!」尖叫聲劃破了寧靜。周圍的人急匆匆奔跑過去,原來一個年輕的女子從高高的橋上跳下了水塘,那水塘很深。從橋上向下看,那女子一頭散開的長發,在水裡慢慢下沉,有人慌忙打電話報警,水塘近處有幾個好心人跳下去營救。

橋上白色的石欄杆有工匠精美的雕刻,一把印著碎花的紫色小傘,躺在橋面的青石板的一側,旁邊還有一隻粉紅色的高跟鞋,是的,只有一隻。另外一隻去了哪裡?也許還在那跳河女子的腳上,也許跳河時甩到了別處。很快的,橋上就擠滿了圍觀的人群,很多雙腳踩踏著那隻高跟鞋和那把傘。鞋是孤零零的,傘是灰溜溜的,沒人留意它們。

天空依然湛藍,雲淡風輕,風箏依然高掛,青石板的橋面角落裡,成群的螞蟻在悠然行走,橋上擁擠的閑人們,有意無意間都伸長著脖子。一陣風吹過海棠樹,飄飄洒洒的花瓣雨,零零星星的海棠花撒落一地。

蒼天有眼,那幾位參與營救的好心人,總算在水塘里找到了跳河女子,當他們七手八腳把她拖上岸時,急救車鳴著長笛也趕到現場。那女子眼睛緊閉,臉色蒼白,渾身濕漉漉的,人事不省。車上下來身穿白衣的醫護人員,為她做了必要的檢查後,將女子扶上擔架,抬進車裡呼嘯而去。

人們七嘴八舌議論了起來,沒人知道跳河女子最終是死是活?她到底經歷了什麼?遇到了什麼無法承受的事?既然弄不清楚,大家終於慢慢散去。人生難免有遺憾,當然也會有艱辛,我們還是要堅強地走下去。原本約好一起前行的,可惜卻總是有人中途掉隊。在這春暖花開的日子裡,同樣的陽光下,剛才這位不知名的女子,眼睛里卻只有悲觀和絕望,而放風箏的孩子們,則盡情享受著生命的喜悅。笑容展現給別人,把淚水留給自己,很多的時候,這其實就是人生。細細想來,寧願做一個孩子,不諳世事,沒有憂傷,單純地活著,多好!

北邊的馬路是東西走向,馬路兩側是整齊的銀杏樹,馬路的西頭是居民區,一條馬路將居民區分為兩塊。馬路的北側有一群披麻戴孝的人們,是一戶人家在「出殯」,「吹鼓手」分立左右,八個壯年男子抬著大大的棺材在前,後面女人身披白袍,男人頭纏白布,其間有低沉的哭泣聲。馬路的南側齊刷刷停著一排相同顏色和品牌的豪華車,身穿婚紗的新娘、西裝領帶的新郎,笑靨如花,正準備著他們的人生大事。

一邊是婚禮,另一側是喪禮,笑聲和哭聲,生命的喜悅與死亡的苦痛,竟是如此之近,近到只隔著一條馬路。人生真的太快,快到還沒把心裡話說完,對方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;人生真的太慢,慢到有人把日子當成煎熬,連一分鐘也撐不下去。

春光易老,煙花易冷。那棺材中的死者,誰會探究他(她)生命旅程里的曲曲折折、起起伏伏呢?那濃妝艷抹的新娘,還有這滿眼盛開著的鮮艷春花,許久之後,想必也會慢慢蒼老。時光太短,一些人還沒來得及好好相愛,就容顏老去。時光太長,那懸挂了幾千年的明月,一直還映照著輾轉反側的窗前。

在歲月面前,所謂的悲歡離合、所謂的榮辱功過,都如風如塵,卻有太多的人為之喜怒哀樂。

「淚水在飄,唇邊是空門。落葉入流水,停不了是千年的宿命。懷念是舊地,那早已經斑斑的痕迹……擁擠的城頭,撤斷了你我的依戀,那過往的人群,註定了漂泊。人散盡,刻不出誰的模樣……木魚聲,敲打的心痛。任思緒飛,是拉不斷的愁。一句話,無盡的等待,青燈紗窗看破了紅塵,門外歸來,相望卻是無言,嘆人生,不過煙花般易冷,絢爛後無盡的苦痛。」

有歌聲在花香里裊裊傳來,伴隨著花開的聲音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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